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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怒不可遏,从墙上抓下一张大字报,按在我流血的手腕上:「检讨!抄到认错为止!」
粗糙的宣纸黏在伤口上,疼得我浑身颤抖。
何时起,我的女佛子身份,成了他任意伤害我的借口?
我抬头望向墙上那尊菩萨像,慈悲的面容在纺织机的轰鸣声中若隐若现。
五年前陈光明为我布置纺织间时,曾跪在这尊菩萨前发誓一生珍爱我。
林雨薇假意替我处理伤口,再次在我耳边轻语:「你知道吗,每次你拜完菩萨,我们都会在机器上快活一番。」
我猛地抬头,看清她眼中的挑衅。
是我太过单纯,亵渎了菩萨清净,我抓起染料朝她脸上泼去。
她故意不躲,尖声惨叫。
陈光明彻底暴怒,再次打开广播站话筒,向全厂讲述我这个伪装的女佛子如何歹毒。
车间广播里顿时响起一片辱骂声。
陈光明捏住我下巴,逼我抬头:「现在知错了吧?好好写一百遍检讨,不写完不许出去!」
他命人锁上了纺织间大门,搂着得意洋洋的林雨薇离开。
过度失血让我头晕目眩,倒在桌前,手边的酒精灯被碰翻在稿纸堆上。
「不好了,纺织间着火了!」
伴随着惊呼,火势迅速被扑灭。
「醒醒!不就是让你认个错,你竟敢放火烧厂?」
我想辩解,喉咙却被烟熏得发不出声音,最终彻底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刺鼻的药水味充满鼻腔。
「静月,你醒了?」
他伸手想碰我的脸,被我躲开,他讪讪道歉:「对不起,是我太冲动了,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跟我犟嘴…」
说完,他拿起烫伤药要帮我涂抹。
我忍着剧痛,避开他的触碰。
「怎么又犟起来了?不上药,晚上疼得你睡不着!」
「再疼也比不上当着全厂人念悔过书。」
沙哑的声音让陈光明表情一僵,眼中闪过愧疚,仿佛那个逼我当众认错的人不是他。
他明知我最在意面子,却还是冷着脸斥责:「你堂堂先进女工,怎么就这么点胸襟?」
他不顾我疼得咬紧牙关,强行把药膏涂在我满是水泡的手臂上。
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时,病房门被林雨薇和婆婆猛地推开。
婆婆看清我的伤势,对我挤眉弄眼:「傻孩子,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?」
她已知晓全部真相,却以为我太爱陈光明,故意惹怒他,好实施让他名正言顺前往省厂的计划。
为安我心,婆婆转头训斥陈光明:「你这个混账东西,连自己媳妇都照顾不好?」
陈光明低头不敢吭声。
婆婆做完样子,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让他赶紧签字回厂处理事务。
陈光明拿过文件,头也不抬就签了名,拉着林雨薇匆匆离开。
等脚步声远去,婆婆从文件里抽出一份转让协议,兴奋不已:「静月,多亏你以退为进,妈才能这么容易拿到厂房使用权!」
她正要将协议递给我,去而复返的陈光明铁青着脸站在门口。
「妈,那是什么?」
婆婆下意识把协议藏到背后:「没什么…」
陈光明快步上前,一把夺过文件。
当他看清内容时,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愤怒:「厂房转让协议?林静月,你疯了?」
「做错事不敢认,就用这种方式报复?」